安静摸鱼不声不响

wink k赫 羽七

相依为病

嗯,衍生没什么好上升的,wink酱油路过。端午安康!全文1.6W+,一发完结。

Karry第一人称自述做作的爱情故事。

 

 

我是回到公寓时,才恍然生出了真的要离开这的感觉,千智赫帮我把行李收拾好了,整整齐齐的摆放在玄关左侧,以一种方便离开的状态,护照放在玄关的鞋架上,他做事一向这么滴水不漏,收拾的就像是我随时可以提起来马上就走还能随手关门,干干净净立刻马上的从这家里消失不留痕迹。其实这也不能算家,是我和他合住的公寓,看着这几个行李箱心脏被一些莫名的情绪拉扯在半空,有些疼痛也有些失落。

 

马思远曾经很认真的问我去美国的话千智赫怎么办,好看的杏仁眼里满是对我和千智赫的担忧,眉头皱起,是真心以好朋友的身份来关心着,担忧着害怕这两个认识太多年的人得不到幸福。

能怎么办,我们又没真正的在一起过。我想这么说,却张不开口,看了眼马思远手上的戒指,话到唇边转了个弯。

 

“就先这样吧,我们也在想这个问题。总归是可以解决的。”他像是得到了保证一般松了口气,絮絮叨叨的说听说美国可以同性结婚,你们俩个坚持住的话去结婚也好,毕竟在一起这么久了啊。

 

我点点头,随意应付着。我和千智赫在一起也没在一起,毕竟我们一直在提醒对方我们是纯粹的各取所需,需要有什么交代?

 

我和千智赫住一起三年了,三年前马思远向他女友告白后的第二天,我和千智赫就在一起了,在一起的建议是他提出的,我模糊记得,那时喝多了酒,吐的昏天暗地,被千智赫带回了家,在第二天早上,宿醉未醒头晕脑胀神志不清的想要给马思远打电话表白的时候,手里被塞了一碗温热的粥。印象里一向乖顺的小学弟收了往日里的温顺小心,声音机械呆板。

 

“学长你喜欢马班长吧,昨天嘴里一直念叨着你是男生我也喜欢你,马班长看了你很久,最后我说你喜欢的是我,我们还没来得及正式确立关系。”

当时我生气到出离了愤怒,手边有什么就砸了什么,一碗粥泼在墙上,黏腻着且难看,半落不落的依附在墙上,蜿蜒出深色痕迹,像某种软体动物留过的痕迹,看的我堵心,转过头恶狠狠盯着他。

 

“学长你之前救过我,算是我报答你恩情,我知道你不能去和马班长告白,而我和我喜欢的人也不能在一起,所以,学长,做个伴吧。”

 

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就答应了,上一秒还很生气下一秒就开口说好,大概因为在冰天雪地里走久了,看到一点热源就想靠过去,大概也像千智赫说的。

 

“相依为病的病友相互扶持总好多一个人硬抗着摇摇晃晃走不到头。”

 

 

我和千智赫就这么在一起了,马思远大笑着问我到底什么时候看上了小学弟,看不出还有两下子,他大笑着,阳光下睫毛分明,看神情是无比满足且快乐的,“真好,我最好的朋友们都很幸福。”一句话把我堵的什么都说不出来。

 

后来我和千智赫同居了,同居的要求是我提的,我没有征求他的意见,而是直接把钥匙给了他,他琥珀色的眸子里满是讶异,嘴唇轻颤,唇珠微白,反复看了我好几眼,将受惊过度与欲语还休演绎的淋漓尽致,我告诉他马思远和他女朋友开始同居的事情,他点点头,看向我的眼神居然带了一点怜悯味道,让我很火大。

 

我们在学校附近租了一套不大的公寓,离我的大学和他的大学都很近,房租是我出的,千智赫自觉的包揽了家务,他这个人极端自律并且体贴入微,所以和他住一起是比较省心省力的事情,一度我也怀疑他是也是处女座,毕竟能把家收拾的井井有条让我赏心悦目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一次闲聊时我无意间问他。

“并不是,学长,我是射手座。”我对射手座没有太多好感,马思远的女朋友就是射手座,马思远曾经不无得意的和我说,哥这么一个大帅哥拿下她一个射手座不是很easy的事情吗。我白眼翻的真心实意,我真的没有办法坦诚的送出祝福。

 

“那你也有强迫症吗?”

 

“学长,”他有些无奈的抿唇,脸颊出现了小小的梨涡,停下了正在写报告的手,注意力从电脑屏幕放到了我身上“有强迫症的人不是你吗,我收拾不好的话你就像浑身不舒服一样。”

 

“原来你是为了我吗?”我故意浮夸的回应,“我这张脸对于颜控的你来说是不是福利。”我带了不止一点半点的自得问他,从小我就知道自己长得好看,从一直不间断的夸赞到明里暗里的大量追求者,有的时候我甚至疑心,千智赫也是喜欢我的。每次这个念头出现会带给我一点说不清楚的烦躁,我确实需要人陪伴,但是我不需要一个真正喜欢我的人陪着我,没有办法回应对方的感情,也就不能顺理成章的享受别人给我的温暖。

 

“算是吧,毕竟,学长和我喜欢的人很像,我还真的没有办法看你这张脸失望。”

 

我不知道听到这个回答时大脑那一秒两秒的空白是怎么回事,但理智告诉我,对了,就是这样,只是相互陪伴,各取所需,楚河汉界,谁都别过线。

 

 

两个血气方刚年少气盛性向对弯的男生住在一起,重点是还都长的好看,是不太可能不出点什么意外的,比如喝多了酒滚上了床之类的。

 

我还记得我和千智赫的第一次,我的肩膀几乎被他掐出血,他薄唇张合却没有发出声音,眼泪顺着发红的眼角一直流,大概是想起自己喜欢的人了吧,我觉得千智赫这一点很好,在床上没有喊出别人的名字,这对我的一种尊重,同时我也惭愧,情难自禁的时候我叫了马思远,但也就是那一次而已。

 

别人怎么对我,我就怎么对别人,这是我的一向的准则。

 

所以那一段时间我特别好奇千智赫喜欢的人到底是谁,是什么样的人。毕竟也认识很久了,他一直都在我们这个小圈子里,好像没有什么其他朋友,也没有什么接触其他人的机会,安静不多话,偶尔视线相对会静静注视我一会,然后漾出两个小小的梨涡,再别过头去。千智赫从来都是个传统的人。床上一点小小的捉弄都会让他难堪的红了脸,如果心中有人的话,怎么会愿意和我这样纠缠,他对他喜欢的人绝口不提,只是偶尔一次两次的只言片语表露出那个人长的和我很像,这就更让我疑心,我确定我没什么兄弟姐妹,我爸应该没有私生子,如果我这张脸再是大众脸的话,那么我国人均颜值就高的天怒人怨了。

 

“这不公平,你都知道我喜欢马思远。”一次欢.爱后我不满的啃咬千智赫的锁骨,大有问不出来不罢休的态度。

 

“学长,你为什么非要纠结于这个人是谁,你又不喜欢我,有意义吗?”千智赫脸上还带着情.欲未散的潮.红,声音喑哑脆弱带着鼻音让我的欲.望再度蠢蠢欲动。

 

“我总要知道他是谁,万一你喜欢的是我怎么办?”

 

“不会的,学长,不会的。”千智赫眼底一片清明,“学长我也是有需求的,就这样而已。”

那晚我怀着自己都不明白的念头把千智赫折腾到几近昏厥,也没问出来一个字,倒是发现最后的时候,小孩嘴唇被咬出深深的齿痕,我有些莫名的有些内疚,这个话题也就被我俩很有默契的忽略,再也不提。

 

 

相处久了发现千智赫是个很有意思的人,吃到好吃的东西的时候像个小仓鼠一样左顾右盼,起床气特别严重,每个早上都会被他顶着一头乱毛的造型萌到,睡觉的时候喜欢抱着娃娃缩成一团,即使在我怀里睡着的时候也是一样。

 

我和千智赫睡在一张床上,再亲密的事情都做过,也不在乎在一张床上醒来,何况,做噩梦惊醒的时候,身边有人安抚你是一件很舒服的事情。

 

千智赫这个人让我很舒服,方方面面都是,他把我照顾的太好了一点,连马思远都常常开我玩笑,说我被小学弟越养越年轻,说着他就来捏我的脸,我没打开他的手。

 

我,千智赫,马思远,马思远女友,很多时候是我们四个在一起,那女孩也神经大条,就这么跟着我们混,看电影的时候他们两个坐一排,我和千智赫两个人坐一排,排头排尾的交错,但我还是能看到那两个人的小动作,咬耳朵,头挨头,甚至亲吻。心里空荡,却还要像自虐一般打量他俩,这时千智赫总会拉住我的衣领给我扯回来,吻住我,唇与唇轻碰,连姿势都不换一下,然后放开我,继续靠回去看电影,或者沉默着把他的手塞进我手里和我十指相扣。

 

千智赫的手常年温热,热度顺着掌心纹路一直到心底,心脏会微微发热,驱散那些空落。

 

很多时候,我感念他的体贴,我也尽我所能对他好。曾有一次我试图邀功,我说智赫,我和马思远谁对你更好。

他想了想回答了马思远。

“马班长是走心的,而学长你只是走肾偶尔还走神。”我有点委屈自己生了会闷气。但是似乎他说的也没什么错处。

 

我和智赫以一种不远不近的模式相处,我们彼此心里都知道不是我们不是情侣,但是这不妨碍我对他动手动脚,也不妨碍我们偶尔开些无伤大雅的玩笑,更过分的事情都做了,这一点也不差了,有的时候也会想,两个相爱的人在一起什么样过日子是不是最后的最后也像我们这样?我带他去看他喜欢的电影,他送我我喜欢的手办专辑,我生病了他几乎寸步不离的照顾我,他生病了我也去医院陪他,偶尔也吵架但都是无伤大雅的拌嘴,因为清楚自己不是对方心底的那个人说话做事也都带着适可而止的理性,我们掌握着最好的尺度。但是我还是觉得,如果身边的人是马思远的话,就不会是这样。

 

同居第二年的时候我毕业回去继承公司,千智赫请我吃烧烤,眉目舒展的说,学长你也是个大人了,这话让我不满,搂过他狠狠蹂躏他的头毛,不顾两边人暧昧的打量,捧着他的脸说,回去让你知道我多大。那天因为有他在我左一杯右一杯的很放心把自己喝的东倒西歪。我知道他会给我做醒酒汤,让我第二天照样神清气爽的上班。

 

刚开始上班有很多不顺,就算是太子爷也免不了被人暗里下绊子,我不是乐于和其他人倾诉的性格,但似乎在千智赫那里我有一点破罐破摔的意味,千智赫坐在那不多话,琥珀色眸子看着你,就让人觉得连空气都安静了,躺在他身边的时候特别适合思考,他很会按摩,经常会把我按摩的非常舒服,人一松懈就容易抱怨,我经常一边被他按摩一边和他吐苦水,他和我是两种性格的人,所以常常会从另外的角度考虑问题,加上他的专业就是财经管理,有的时候确实会能帮得到我很多忙。

 

如果说马思远是心中的白月光,那么智赫就是床头灯——黑暗中最后一点光。

“我说你喜欢的人真眼瞎,他为什么不喜欢你?”一次我特别认真的问千智赫。

“他不光瞎,还傻。”千智赫也特别认真的回答我。

“你为什么不去告白?”

“因为人生除了爱情还有尊严,尊严更重要,不确定他喜欢我的时候,我不会自找没趣。”

 

听他这么说我有些愣怔,我承认我的问题带了点私心,我以为他喜欢的人是我,他看着我笑,唇边的梨涡荡漾,他关心我时微皱着眉,好看的眼里都是星星,他在床上动情时喊的是我的名字。然后他现在却认真的和我讨论他喜欢的人,你看千智赫这个人多温柔多会给人错觉。

“你为什么不去和你喜欢的人住一起?保不齐会日久生情。”我坐直了问他,是不经大脑的脱口而出,我说不清楚我在意的是什么,但是我的心莫名有高空失重感。

 

他沉默了很久后面色带点古怪,“我和学长住一起也算久了,难道学长对我日久生情?”

“怎么可能?”我想都没想直接脱口而出,看他瞬间冷下来的脸色,察觉自己这么快否定是质疑了他的魅力,忙开口解释,“你看,你有喜欢的人,我可不会对带着别人标签的人存非分之想的念头。”

 

“哦。”他站起来居高临下的看我,“那马班长呢?学长现在对马班长没有心动了吗?”

我没回答而是摔门走了,我们之间的吵架大多是因为有一方在不合时宜的时候提到了马思远。离开以后我思考了一会觉得头疼,我不能去破坏马思远的感情,在我知道我们之间没有可能的时候,我就已经做好了只做朋友的决定,虽然看着他大笑时没了想要吻上去的冲动,但是对他的喜欢却是收不住的。

 

我可能天生薄情,那点感情给出了,也收不回来了。

 

 

我和千智赫开始冷战,冷战最直接的表现就是我们彼此都不和对方说话,每天早上也不再在同一张桌上吃饭,他做好早饭就离开,也拒绝替我接那些“骚扰”电话。自从我工作逐渐步入正轨,我那老爹也开始对我正眼看待,这就直接导致了他要给我介绍女朋友,我很直白的表达了我是个弯的对女的硬不起来,而被他一个高尔夫球棍抽出了办公室。察觉到自己喜欢马思远的那年我就和家里出了柜,只是这么多年我爸总是盼望着我能像个弹簧一样直回来,也是辛苦他老人家左一个莺莺右一个燕燕的介绍给我,这个时候千智赫的重要就显示出来了,我说,我有同居人。同居人,很正经的陈述事实,很精准的表达。他偶尔替我接上一两个电话,既表明了我的性向也表明了我的情感状态。

这场冷战是我不对,但是千智赫却不打算给我台阶下了,我也懒的思考原因下班后买个榴莲就当赔罪,只是没想到开门就看见千智赫在收拾行李,背对着我蹲在客厅,长腿翘臀窄腰一览无余,听见开门声连头都没回,接着收拾行李,直到被榴莲砸中了一声哀嚎趴在行李箱上才怒气冲冲回头看我。

 

“你他妈是不是有病?”他冲我吼疼的面色泛白眼角发红,我不知道我砸到他哪里了,那一瞬间我手边有什么都想扔出去,凉意从胸腔渗透到指尖,手指僵硬不受我控制。

 

“你要走?”我觉得我声音与往常无异,却看到千智赫奇怪的看着我。

 

我不知道呼啸而来的情绪到底叫什么,只知道它像个旋涡一样把我整个人挟持,我似乎可以看见我的灵魂被海浪挟裹进深海,周遭冰冷潮湿,呼吸急促,没有言语可以说清那种糟糕,好像被什么东西压制一般。

 

“我们学校组织实习,要去一个星期。”

 

他侧过头不看我,深呼吸几次试图站起来却以失败告终,我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我可能砸到他腰了,忙过去伸手扶他,却被他扯住领子狠狠的咬住了耳朵,绝对见血了,他的鼻息打在我耳垂,我整个人都觉得暖了,我叹气把他搂怀里,千智赫哭了,他的眼泪掉进我脖颈里,烫的我眼眶发疼。

 

我吻他的眼睛,吻他的唇,我把他整个搂在怀里。他这次的疼痛是我给的,我却说不出抱歉。

冷战宣布结束,千智赫错过了实习,那个榴莲砸到了他的腰,伤到了肌肉,不适合长途奔波,他给他那个学习小组的领队打电话的时候是外放,我清楚的听见那边和他说年轻人需要节制,而引起千智赫愤怒的咆哮,我忍笑。

 

换来他狠狠瞪我一眼,却因为眼角暗红而气势全无,我心情舒畅,看着他,莫名想到一个词,眉目如画,他的眉眼顺着岁月的痕迹变成上天的恩赐,不声不响的夺人目光。

日子照常过了下去。

 

以往千智赫每次接电话替我打发女生的时候,一般女生都知道知难而退了,只是有个小倔强不知道怎么找上了我和千智赫住的地方,那天千智赫正论文不顺,扎着苹果头写论文写的杀气腾腾,键盘声霹雳啪啦,我在厨房给他剥榴莲连大气都不敢出,奶猫咬人也是会疼的,门铃疯狂响起来的时候我觉得不妙,紧跟着出去就看到千智赫起身一脸苦大仇深的去开门,眼神犀利,嘴角紧绷,你找谁几个字被他念的抑扬顿挫,门口那姑娘脸刷的一下就红成了红苹果,转身就走了,千智赫回头看着我一脸蒙蔽,顶着苹果头,无比呆萌,我心情大好的伸手揉他,让他来吃榴莲,我也没想到,那姑娘第二天会接着穷追猛打我,要千智赫的微信号。

 

我带着微妙的同情心把千智赫的微信号给了她,我不知道他们都聊了什么,只是那一段时间千智赫心情起伏很大,做的全都是我不爱吃的食物,半夜把被子全部卷走,自己缩成一个球裹在里面背对着我,甚至还要在家里养蛇养蜘蛛。不过那个姑娘倒是真的再没有来找过我,偶尔打个照面还会神情古怪的看着我。

 

 

 

同居第三年的时候千智赫保送上了X大的研究生,X大经济系是全国TOP,知道消息的时候我刚下谈判桌,转身就激动的抱住了我爸然后被他嫌弃的一脚踹开,我打电话告诉了马思远,告诉了所有我们以前的朋友,马思远在那边笑到不行,说我秀恩爱还秀到他那里去了,我一时愣怔,也觉得无法反驳,我是真心实意的替他高兴,我开始想要送他点什么,却听说他拒绝了保送资格,是天宇文告诉我的,他也是很惊讶,智赫居然没和你说?我冷笑着没有回答,那天我们爆发了同居以来的第一次大规模吵架。

 

“学长你为什么管我?”

“我以为我们最起码是朋友。”

“学长你说笑了,我们的关系没那么清白,没有我们这样的朋友。”

 

千智赫看着我的时候目光犀利的让人厌烦,我摔了门出去找马思远喝酒,我和马思远的联系已经不是那么多了,我原来想喝酒想看电影想出去吃饭想出去旅游的时候会第一个想到马思远,后来实在不想见他女朋友,就每次都退而求其次的去找千智赫。渐渐的开始习惯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千智赫。

 

马思远动作很快,点了一大盘烧烤,心满意足的边吃边喝,一直絮叨什么过日子哪有不吵架的,你看我和我媳妇还不是常常吵架。但是床头打架床尾和嘛,夫妻哪有隔夜仇。

 

我不说话,任他自己一个人在那唠唠叨叨,我仔细打量着这个我喜欢了很久到现在都还喜欢的人,他和我还有千智赫都是不同的,我和千智赫被难言的私欲捆绑的无法正常生活,而他却活在太阳底下,光明正大的谈论自己喜欢的人,眼角眉梢透露的都是满足,和多年以前意气风发的样子一模一样。

 

如果说感情像潮水一样也有涨落,那么我对马思远应该是始终拍打着海岸的浪花,未曾真正到达彼岸,但是却从未消退,那么,对千智赫呢?我被自己吓了一跳,两个各取所需的人用感情来形容是不是太奢侈。

他千智赫做什么事情做什么决定,什么时候问过我karry?甚至如果他要离开,我是不是都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内心空洞的无法言说,我看上去什么都有,但是我什么都没有,我自怨自艾的时候听到有人喊我的名字,回头一看是千智赫,心脏在那一瞬间有些发疼,疼痛感盖过了空虚感。

 

 

那天我原本不打算回家,但是千智赫来接我了,梨涡明晃晃的带着点讨好,想到明天还有笔生意要谈,要保持最好的状态,所以那碗醒酒汤似乎是必需品。回去的路上安静的可怕,我喝了酒不能开车,而千智赫似乎根本没想到要开我的车出来,我们走了很久才到家,我沉默着不配合他动作,让他扛着我走的无比艰难,终于我听到了他一声叹息。

 

“学长,今天的事情,我很抱歉。”

夜太安静,他的声音轻柔,和在风里不像是在我耳边说话,倒像是从远方传来。

“学长你能这么为我高兴,我很开心,我应该和你商量一下的,抱歉。”

 

到楼下的时候千智赫停住,微凉的手指捧着我的脸,眼眸发亮,满眼的温柔与歉意,我突然想起那倔强姑娘有一次发朋友圈,说千智赫的眼里有星星。是的,他眼里有星星。

 

酒精不是个好东西,让我头晕脑胀,我甚至在想,我并不是什么都没有的人,起码现在我有千智赫,不管他心里的人是谁,起码现在我身边有个人陪我。我拉住了他的手,低头吻了他的眼睛,我们呼吸交缠,千智赫这家伙在不吃榴莲的时候味道都是很好闻的,我吻上了他的唇,那天我把他折腾的好像挺惨的。

 

第二天我给他揉着腰问他到底为什么拒绝了保送,他犹豫半天说带他的老师他不喜欢,我笑他孩子气,带他的老师我知道,经常和千智赫联系,还在雨天送他回过家,风度翩翩的人,对于我的存在也没表现出太多惊讶,像个绅士。

我絮絮叨叨讲了一堆那个老师的优点以及对千智赫未来的好处。

“他喜欢我。”

“废话,不喜欢你怎么要带你?”

 

“学长。”他看着我眉目坦荡眼神清澈,突然靠近吻过我的唇角然后又倚了回去,动作流畅自然的仿佛演练了千百次一般,我手抖了抖,千智赫是个很有魅力的人,我会心跳加速也不奇怪。

“是这种喜欢。”千智赫说的很认真,“老师对我,是这种喜欢。”

“他这样对过你?”思维反应过来之前我已经把他整个人压在床上,自己都能听见自己咬牙切齿的声音,可能动作太大牵扯到了他的腰,千智赫软软的叫了声疼,搂着我的脖子看着我笑的眉眼弯弯却不说话,看的我有点恼羞成怒,直接采取行动让那双眼睛蒙上雾气,让他说不出完整话语。

 

我的反应太大了,甚至出乎我自己意料,我是对千智赫是有占有欲的,我不想否认,我不愿意看到也无法忍受有人在他不愿意的情况下对他别有居心。

 

 

现在是我来美国的第六个月,刚开始我是和我妈住一起,她称赞了我的帅气与优雅,但感觉她话里话外夸的还是自己,我不喜欢美国,这是个把自己欲.望摆在明面上的国家,连商人之间的精明都带了几分傻里傻气。难怪我妈能在这混的风生水起。

 

我妈对我过剩的母爱很快就在一周之内燃烧完了,然后我俩陷入了相看两厌的局面。

“我丝毫不怀疑你会一辈子单身了karry,你这种性格,没有人能忍受的了你超过两周的时间。”我妈精致的指甲差点戳进我眼睛里,“你为什么会这么挑剔这么不好相处?”

“因为你这个人性格也有问题,”我把玩手里的高脚杯懒洋洋的回答,“有人和我住了三年,他都没说什么。”

 

他真的什么都不说,他只会默默的做,我特别不喜欢喝粥,但是他熬的粥我都喜欢,他做的西式早餐我也喜欢,甚至青菜,经过他手我都可以多吃很多,这三年我每天都会按时吃早餐,哪怕前一天晚上我做的狠了,第二天早上都会有外卖小哥准时敲门,托他的福,这三个月我犯了两次胃病,人的身体总是比理智更慢热,无论我心理上多接受我和千智赫彻底了断的事实,我的胃都提出抗议。

 

以往我胃疼的时候,他会喂我加了蜂蜜的牛奶,而我上一次胃疼的时候我妈给我喝了一大杯淡盐水,我当晚就进了医院。

 

我从我妈家搬出来,自己租了个小公寓,每天自己动手打扫房间,偶尔路过超市也会想带个榴莲回去。摆在冰箱里一晚上,第二天皱着眉把它给我妈,再看我妈皱着眉强忍着不丢出去。

我常常想起千智赫,但我不想念他,只是在一起太久,我需要告别他留下的痕迹,几乎就是和过去三年的自己说再见,千智赫混杂在其中混杂的太彻底了一点,让我有些无所适从。

 

我妈知道我喜欢男人后并没有太多的情绪外露,她抽了一支烟后逼着我去检查身体。

“我想要一个健康的儿子,不过分吧?”她抬头看着我的时候,我看到她眼里有些痛苦,我叹口气让她放心,我这几年有固定的伴,而且他也洁身自好。

她松了口气,突然唠叨起美国这边开放的社会风气以及越发大众化的取向问题,我突然想起千智赫,他那一款,出国了不知道会受多少人追捧。

“karry你怎么了?脸色突然这么难看?”

“没有。”我硬邦邦的回答。还好他在国内。

 

我只是突然想起一个人,心脏突然一紧而已,千智赫一直是个讨人喜欢的人,追他的男男女女从来都不在少数,小倔强曾经和我说,千智赫要么是个情种,要么是个渣男,但是不管他是哪一种,他都真的伤人。

“为什么伤人?”

“感觉他把全部的感情都给了一个人,对别人分不出来,这样的话,被他喜欢的人会很幸福,但是单恋他的人就会很痛苦。”

 

 

十一

 

 

马思远倒是一直和我联络,婚后的他致力于虐狗,我看着已经大概习惯,我想我在慢慢走出来,果然距离是有用的,偶尔他会说起千智赫的事情,一带而过,特别随意,我盯着那几句话翻来覆去也琢磨不出什么深意。

 

看不见千智赫的日子里,我突然就想起我俩有次吵架,他说他为他喜欢的人做了很多事,我听到的时候有一点点不自在,我以为他只对我一个人好,却没想到他也在我不知道的地方对别人这样,甚至比对别人更好,说不定他对别人的好都是在拿我练手。

 

每当有这个想法的时候我就会觉得千智赫不厚道,说好的一起病友,你却拿我当跳板,但是想想,我也是出于同样的心态,那还有什么好说的呢。

 

刚开始在一起的时候,我可着劲对他好,尤其是在马思远面前,我暗搓搓的希望马思远会吃醋然后幡然悔悟,但是最后我发现他是真的光明磊落的祝福,也就作罢,那个时候的自己,也真是卑劣。

 

美国那天下了大雨,我自己一个人淋的湿漉漉的回家,开门那一瞬间一室黑暗,我突然就觉得冷的彻骨,反正也没有人来,我自己和自己达成共识,暂时承认,我很想千智赫。

 

还在国内的时候有一次大雨,我一出公司就看到他拿着伞在等我,一个人靠着门,戴着耳机望着天,却像和我有心灵感应一般突然回头和我对视,唇边两个梨涡让雨天都生动起来,那天我把他裹在我的大衣我俩一起回家,回家有热乎乎的姜汤,有放好的热水,有他微凉但动.情后会滚热的身体。

 

我自己一个人在美国的黑夜的时候,我不肯承认我很想他,也不能承认。

 

“和你住一起三年的情人结婚了?”我妈坐在我床头翻着手机突然冒出这么一句,吓的本来躺床上烧的迷迷糊糊的我瞬间坐起,那一瞬间后背发凉让我觉得我甚至退烧了,反应了一会以后我恹恹躺下。

 

“不是,和我住了三年的那个,不是我喜欢的那个。”我不想谈这个话题,但我妈却兴致盎然。

“你慌什么?”

 

“我没有。”我不会承认我嘴硬,我刚刚只是受到了惊吓而已,我才刚离开三个月而已,他不一定这么顺利的就找到自己喜欢的人了,只是,不一定吧,千智赫一向都是个受人欢迎的人,我去他学校接他回家的时候,就听过两个男生谈论他,据说千智赫对外宣称自己有男朋友,这小子拿我当挡箭牌居然毫不含糊。

 

“你之前和我说你是感情不顺来美国散心,但是你散的到底是你放在谁身上的心?”我妈认真的看着我,女式香烟夹在她纤长手指中间明明暗暗,我开始真的相信,她是个事业成功的女强人了。

 

十二

 

我想起了我出国之前,在我没动出国这个念头的时候,我爸曾经问过我未来是不是打算一辈子这样下去,我说哪能呢,现在住的房子太小,他想养个宠物都养不了。我爸气的摔了杯子,自从我进了公司,我爸的杯子都换成了不锈钢,落地声音大,还摔不碎,我和千智赫说这事的时候,他笑的见牙不见眼,他说这个房子里的杯子也都应该换成不锈钢的,我躺在他腿上感受他笑的身体震动,内心宁静,我拉过他的手,他的手很漂亮,骨节分明,手指纤长,我一根一根吻过他的手指,带点我自己都说不清的心悸。

“我们换个房子住吧,杯子买新的,然后换个大的房子,给你养猫。”

 

千智赫来不及收起来的嘴角凝固成一个微妙的弧度,眼角还有刚才大笑染上的暗红。他低头看了我很久,低头给了我一个吻,好。我听到他的声音,低沉却颤抖。

那一段时光温暖而惬意,来了美国以后常常让我在梦中梦见,然后醒来心情更沉重,那段日子我们空闲时间去看房,他踮脚在我耳边低语这套房子如何如何,我们一起去猫舍看猫,他面对满屋毛绒生物眼神发亮,我从后面抱住他吻他的唇珠,我们像是能预见到未来一样,所以在那几个月里才甜蜜的抵得过前三年的日子。

 

和他决定断绝那天,我下班的很早,拒绝了同事的邀请,想早点回家,但公司电梯坏了,车子没油,滴滴没有人接单,公交车等了半天,所有的事情似乎都在阻止我回家,如果我能迷途知返回去和同事喝酒泡吧,回家还能有杯醒酒汤,而不是回家以后发现他专注于打电话而忽略我。

“是啊,我最近打算去告白了,毕竟,我越来越喜欢他了,自欺欺人已经不管用了。嗯,我知道思远要结婚了,他刚发了电子请柬在朋友圈。哈哈,真的很帅。”

 

千智赫到底不是个有远见的人,他应该把玄关处的摆设也换成不锈钢的,精致的瓷器躺在地板上四分五裂,千智赫在见到我的一瞬间满眼讶异,足足两分钟我们谁都没说话,他在两分钟之内做出的表情比我这些年见的都多。

 

我不知道该问哪一个,只能沉默,我费了好大力气才将他和几年前那个冷着一张脸和我提出在一起的人重合,我怎么就把这事忘了,他从一开始喜欢的就不是我,千智赫是多会演戏的人,对待所有人都能彬彬有礼都能温柔有加对什么要求都能笑着答应,我不是个特殊的,我几度张口却不知道想说什么,我只能挑我最能接受的问题问出口,“马思远什么时候结婚?”

 

“下个月十六号。”他白着一张脸看着我,“学长你这么难过是因为思远要结婚吗?”

我想骂他一顿,谁说我难过,我什么事情都没有,家里明明很安静我却觉得有无数蜜蜂在我耳边叫嚣,马思远要结婚了,千智赫要去和自己喜欢的人告白了,他们都留我一个人在原地无措。

人在难过的时候神经会特别敏锐,像软体动物一样伸出触角敏锐的感知周围情绪,我讶异于自己居然把马思远和千智赫放在了一起比较。

这个认知让我有些心慌,我要离开这个地方,我不想看见马思远结婚,我反应这么失态都是因为马思远,我仅存的理智在反复告诉我这件事情,似乎有什么情绪被我刻意忽略,同时还有千智赫琥珀色瞳孔里的支离破碎。

 

心里杂草疯长,话到唇边说不出来,我只能点点头,这是幅度最小的动作,是我目前所能调动仅存的力气。千智赫犹豫着过来似乎想要抱着我,我挥手把他推开,我还记得那一瞬间我看到他脸色骤白,血色全无。

 

对啊,我到底是来躲谁来着,我明明是要躲马思远,但是为什么变成了不联系的是千智赫,我明明应该每天想的是马思远,但是为什么想的人也变成了千智赫。

 

在美国这边的公司也常常不顺心,不顺心的时候没有千智赫了。偶尔想喝酒酩酊大醉,但没有那碗醒酒汤也不敢放肆。我在美国,变成了彻底的一个人。

 

我拿出手机看着千智赫的微信,突然委屈铺天盖地,你在干什么,好歹也住了三年,什么事都做过,我生病了这么难受你都不问问我吗?

 

我想起我在国内的时候,有一次发烧烧的迷迷糊糊,千智赫全程哄我,甚至在我耳边唱摇篮曲,那次我仗着生病理直气壮的撒娇,把这二十几年没享受过的关怀都要在他身上讨回来,我还记得他带点无奈,却笑的纵容。

 

我问他是不是对谁都这么好,这时马思远的电话进来,聊了一会放下电话以后,千智赫看着我眼睛一字一句说道,“当然不是,我不想让这样一张脸失望而已。”

 

我差点忘了,他喜欢的不是我。千智赫一向是个狠心的人,只有不了解他的人才会觉得他温柔,他只是把爪牙藏的太好,他放弃的东西就是真的放弃,连回头看一眼都不会。千智赫曾经为了旅游免费要考导游证,后来觉得那个不划算,笔试过了硬是没去面试,绝口不提这个话题,好像之前为了这个熬夜K书的不是他一样。

 

有的时候想想,我真的好奇,为什么千智赫会收起爪牙藏起骄傲在我身边这么多年,为什么那个人要是我,难道他喜欢的真的不是我吗?

他看我的时候会笑出梨涡,他看我的时候眼里有星星,我吻他的时候他会脸红。

我在美国的夜晚一遍一遍回想这些细节,千智赫,真的不喜欢我吗?我开始不相信,不相信到心脏微微发热。

 

十三

 

我陪同事去看棒球比赛,我一直不理解这种运动的意义是什么,在观众席上昏昏欲睡,听着一群老美大呼小叫,突然左肩被人狠狠拍了一下,旁边金发碧眼的家伙摇着我大喊,“上帝,karry你看球场上的那个人,你们真是一模一样,难道东方都出你们这种美人吗?”“美你姥姥。”我面带微笑的用中文骂了他一句,这才注意场上那个投手确实有些像我。

 

球赛结束后,我主动去找那个投手,毕竟也算他乡遇故知,他看到我的时候一双桃花眼唰的睁大了,也是一副震惊的模样。

我知道了他叫邬童。

邬童这个人和我特别像,外貌也好,性格也好,我们很快就厮混到了一起并且发展成为狐朋狗友。

 

“要不是他比你小,我都怀疑我当年生的是双胞胎。”我妈大惊小怪。

我明目张胆的翻了个白眼,然后我看到邬童偷偷的笑了,露出虎牙,妈的,他也有虎牙。

我和邬童经常一起相约去健身房,他大多数会和一群小伙伴的语音通话,常常听他声音突然高八度吼尹柯,好像被这人怼的不轻。

 

邬童说他特别会做蛋糕,我信了他的邪把他带回我公寓让他做蛋糕,看他笑出一脸猫纹,我开始对他的水平进行怀疑,一般人只有在自认为很擅长但实际上一塌糊涂的领域上一不小心被肯定了时才会露出这种笑容,我突然有些头疼。

 

邬童在认认真真打蛋的时候,他的手机在沙发上响个不停,我嫌吵让他先去接电话我替他打蛋,邬童担心我做不好这个影响他的蛋糕口感,我告诉他我打蛋技术相当纯熟,毕竟,番茄炒蛋是我做的最好的一道菜,曾经得到过千智赫的夸奖。

 

邬童接起了视频。

“智赫啊。怎么了?”

对,你可以刚好问一下智赫,我的打蛋技术是不是特别纯熟。我的脸在不锈钢的盆沿上略带扭曲显的滑稽不堪。周遭世界像电影画报一样一帧一帧慢放,蛋清蛋黄混合成混沌液体,带有微微发白的液泡,半年未曾听到的声音就这么通过别人的手机传到我的耳边,他嗓子有些哑,但是还是温柔的。

 

邬童在叫智赫,声音轻快,语调活泼,好像他们已经认识了很久一样,我从没想过他们会认识。我抬头看了眼邬童笑成一个叉烧包,智赫曾经也这么吐槽过我,一模一样,当记忆与现实有所交叉以后,一切都明朗了。

“学长你和我喜欢的人很像。”

“学长我也是有欲.望的。”

“他不光瞎还傻。”

 

回忆来的太快太措手不及,我几乎站立不住,心脏叫嚣着疼痛让我自己都无法理解。太疼了,好像近半年以来一丝一缕的牵扯痛感在这一瞬间爆发。

我几步跨过去夺了邬童的手机,脑子里唯一的念头就是,重名的人不在少数,声音通过电流会失真,这个智赫可能不是我的智赫,屏幕里的人笑的一如既往的温柔,看着我,轻声喊,学长,好久不见。

云淡风轻,礼貌满分。

“你认识邬童?”我说了句废话。

“嗯,认识挺久了。”

“千智赫,你可以的。”我挂断了视频通话,屏幕暗了下去,我的一张黑脸亮在屏幕上,邬童一脸蒙蔽的站在我旁边,我冷眼打量了一下,妈.的,我们两个真的很像。

千智赫,你喜欢的人果然不是我。

出国前夜我和他大吵了一架,关系降到冰点,我第一次看到他发狠的模样,像受伤的小兽,呜咽着露出尖牙利齿。他说,我没见过比你更白.痴的人了karry,你究竟明不明白自己到底在干什么,你究竟明不明白你心里到底想的是什么?

“我不明白难道你明白吗,难道你比我更了解我?”

现在看来似乎确实是的,他比我更了解我。

 

十四

 

我在十五岁那年以为自己是天之骄子,我在二十岁那年以为世界都在给我让路,而现在我躺在美国的独身公寓里,不得不承认,我的感情一败涂地。

 

处女座是有强迫症的,我必须要将一件事情的可能性确认到百分之百,我能确认自己喜欢马思远的原因是因为,那个干净的午后少年人的笑容太阳光太肆意感觉来的汹涌而铺天盖地,而对千智赫,我没法确定,有心动,有占有欲,有欲.望,有思念,却是因为我们在一个错误的时间段一个荒谬的借口开始纠缠了三年的时光。我仔细分辨我对千智赫的感情,蓦然想起之前的问题,我对千智赫的感情是什么,是浪花退潮时拍在沙滩上湿漉漉的沙砾,永不干涸但却太过细密。

 

我闭着眼睛都能想起那天视频里他的模样,他较之前而言瘦了很多,下巴愈尖,头发长了不少,他不是个喜欢理发的人,常常放任刘海疯长,你要撩起他额前的头发才能看见他琥珀色的眼睛。睫毛微动,乖的不可思议。

 

邬童找我喝酒,我最近看他相当不顺眼,我直截了当的问他喜欢男人吗,意料之外的吓得他一跳三尺高。

 

“大哥你瞎说啥啊,谁喜欢男人啊,我喜欢妹子好吗!长腿妹子。”

 

“我啊。”我懒洋洋的看了他一眼,“我喜欢男人啊。”我一直以为邬童是喜欢男孩子的,他太黏他那个叫尹柯的朋友,已经黏到有些不正常,但他此时惊骇的表情又不像是装出来的,我突然就想起智赫对他的评价,“不光蠢,而且瞎。”

 

“你喜欢智赫啊?”邬童一副小心翼翼的模样开口,吓的我酒杯端都端不住。

 

“那天,你挂电话的时候,都要哭了。”邬童耸了耸肩,“你们怎么都爱动不动就红个眼圈啊。”

 

“放屁。我怎么可能哭。”我从来没哭过,我爸妈离婚的时候我没哭过,马思远结婚的时候我没哭过,我怎么可能会哭。

 

“就知道你不信。”

 

我不知道我喝了多少,但应该是被邬童扛回去的,这小子扛人的手法特别不地道,总咯着我胃,头昏昏沉沉,沾了枕头就开始做梦,胃疼头也疼,梦里有千智赫,就是视频里的那个模样,笑的很生动。伸手给我揉胃,掌心干燥温热。

 

“你怎么来了?”我按住他的手的那一瞬间,浑身的细胞都在欢呼,这么多天以后的失重感莫名被治愈。

 

“我来找邬童啊,学长,你忘了,我要向邬童告白。”他笑的梨涡浅浅。

 

“你知不知道你跟他告白意味着什么?我们当初怎么说的?一方找到喜欢的人关系自动终止?你他.妈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这不是个美梦,我要赶快醒来,但是我却醒不过来。我眼睁睁看着发生的这一切,那一瞬间,我明白了无力回天这四个字有多让人无助且心痛。

 

千智赫不说话,只是安静的看着我,甚至带了点哀伤,“我知道的,这意味着,以后我就再也不在学长身边了,我在其他人身边,跟其他人谈恋爱,上.床,在一起。”

 

“闭嘴。”我嗓音尖利声音崩溃,就像将死之人被扼住咽喉发出的颤抖尾音,我去捂他的嘴,却被他先一步躲开,“学长,我要走了,你要好好照顾你自己。”他笑的还是乖巧万分,眼里的光却不再温柔,说出来的话更加残酷,“学长,以后,我们就再也不见了。”

 

黑暗比我的速度要快,我来不及拉住他就看他消失不见,他所说的每一句话我都不敢去深思,彻骨寒冷,他都走了这个梦为什么还不醒,我为什么还不醒来。

 

意识渐渐回笼,身体主动权逐渐回归,我抬手抹了一把脸,满脸冰凉,我颤抖着去摸在床头的手机,我要给千智赫打电话,梦里的那种事情经历一次就够了。

 

我们大概听了太多的毒鸡汤,什么叫喜欢是放肆而爱是克制,我不是这样的人,我要拉着千智赫一起,起码这一辈子都要一起,哪怕死了,也要拉着他一起下地狱,我会护着他。

 

 

十五

 

 

空姐过来问我需不需要饮品的时候,我犹豫了一下要了咖啡,我需要冷静,我需要和智赫好好谈谈,我可能真的是疯了,我会因为打不通他手机而直接坐飞机回国,我给我妈发了条信息,我能想象回去以后她有多暴跳如雷,这么多年她和我爸只有在打断我的腿这件事情上能达成高度统一,打断就打断吧,我想,如果真的打断了,是不是我可以借这个机会,粘着千智赫了。

 

十几个小时的飞行时间,我从星空下出发又飞往另一片星空,十几个小时里我认真思考了我们这三年,在我离开之前我几乎做了一个一生一世的承诺,但是事情的发展却总是出乎我们的意料,果然最狗血的编剧就是生活。

 

我想我还来得及,赶在他向邬童告白的之前表达我的心意,我方方面面都胜过邬童的,我们在一起三年,我们相处的很好,我不蠢也不瞎。并且我爱他,这是我最大的筹码,但是他不爱我,这是我最大的弊端。好在他颜控,下了飞机我先找了个地方做了造型,收拾了自己,而后打车回到我们的家。

 

近乡情怯不如说是近卿情怯,我站在我们家门口的时候,心都是颤的,我好像一辈子没这么紧张过,我想过我要以怎么样的方式拥抱他,怎么样诉说爱意,但是没想到开门的时候却是满室安静,白布罩着家具,主人并不在家。

 

不幸只会在你脆弱的时候接踵而来,马思远开车来找我的时候,我基本是强撑着不晕过去,我已经二十几个小时没合眼了,马思远看我跟看怪物一眼,“智赫去了美国,你却回来了?你们在搞什么?”

 

“你他妈不告诉我,智赫去美国了?”据马思远后来形容,那一瞬间我吼到青筋暴起,“你他.妈当时跟个绿巨人一样。”马思远满脸鄙夷。

 

“我以为智赫要给你个惊喜,就没说,你不知道他要去美国读研吗?”

 

我说过什么来着,很多时候关于他千智赫的事情,我是最后一个知道的,我不敢想象他到美国这几个小时,没有我的日子,但却有邬童,满脑子都是他跟邬童表了个白,两人在国际机场相拥,一群老美在周围鼓掌。

 

“卧槽大哥你怎么了,你这脸色怎么青白青白的。”马思远的大呼小叫我根本听不进去,我要被我的想象逼疯了,连手机响了都是马思远塞我手里的,是邬童打过来的。

 

“K哥你在哪啊,智赫来美国了。之前打你电话一直打不通,我就来接他了。”

 

“你把电话给智赫。”

 

“karry学长?”智赫声音带了点笑意,“你在哪?”

 

“我在我们的家,智赫。”我顿了顿开口,“我爱你,智赫。”

空气瞬间安静,在等智赫说话的时候我已经怕到不敢换个姿势,马思远却偏偏还在旁边大呼小叫,“卧槽大哥你们跨国飞机飞了这么久就是这么玩情.趣的,你还哭了,我天我天,火星撞地球了,你哭了。”最后我忍无可忍掐着他脖子把他踢了出去。

 

“马班长在你旁边?”智赫开口,声音微微发颤。

 

“你别误会,我是实在找不到你了,慌了才给他打电话问的。”我急急忙忙开口。

 

“你终于知道我在乎了?”

 

“什么?”我愣住,心里隐约有个答案呼之欲出。

 

“没什么,你还哭了?”他低笑,我能想到他琥珀色的眼眸满是笑意的时候,就像一块蜂蜜硬糖。

 

“嗯,我害怕,怕找不到你了。”在可以谋取更大利益的时候,我从不介意示弱,毕竟我是个天生的商人。“智赫,这次跟任何人都没有关系,我爱你。”

 

“学长,你确定要在电话里说这个?”

 

“我怕,我怕再晚一点你就和邬童跑了。”

 

“学长,你是不是对自己的理解有什么偏差?”我听他叹了口气,“学长,我和邬童认识不过两年而已。”

 

短短两秒钟,我体会到了死刑犯等来刀下留人那句话的欣喜如狂,劫后余生的喜悦感席卷了全身。

 

“学长,我在美国这等你回来。”

 

就这样我又踏上了飞往美国的飞机,给我爸发了条信息,果不其然老头喊着要打断我的腿,我心情很好的哼起了小调,那边传来一声清楚的不锈钢杯子落地的声音,我跟老头说,我是陪媳妇去念书,顺便学习管理经验,三年就回来。老头应该是摔了电话,吓了我一跳。

 

回去的心情和来时不同,马思远送我到机场的时候跟我说好好过日子别折腾了,我点了点头,不折腾了,终于靠岸了。不折腾了。

 

马思远看着我笑的有点意味深长,临上飞机以前他喊住了我,“karry,谢谢,然后,也挺抱歉的,不过你和智赫都能幸福,是我最想看到的。”

 

他似乎知道了些什么,而这个问题已经不在我的思考范围之内,或者说,在我关心的范围之内,毕竟,真的过去了。

 

我又坐了十几个小时的飞机飞回了美国,出了机场终于看到了智赫,他信守承诺就站在那等我,我跑过去抱住他,深深的吻住他,其他人的欢呼与口哨声都渐渐模糊,只有怀里的这个人的才是让我踏实的根源,才是我想牢牢握住的。

 

“学长你知道小王子的故事吧?”智赫和我十指相扣,看着我笑的像只小狐狸。

 

“我知道,你是我的那朵玫瑰花。”我揉了一把他的头毛,庆幸前方司机大叔不懂中文。

 

“不是,学长,我是那只狐狸,最终,大概是我驯养了你。”

 

我微微发愣,绕过他的腰把他搂进怀里,“那就不要半途而废。”

 

“好。”

 

我听见他带着笑意说这句话,我听见春风吹过新生的绿叶,我听见鲜花绽放的声音,我听见自己的灵魂归于安宁时发出满足的喟叹。

 

这次没有什么相依为病。只有用整个余生去相互依偎的相依为命。

 

THE  END

 

 

小剧场:

 

邬童觉得自己的三观受到了挑战,虽然早就知道这个哥哥喜欢男人,但是知道是一回事,真实看到又是另外一回事,吓的邬童很怂的躲在了柱子后面,等两人手牵手离开以后才同手同脚的出来,一时不知道是该吐槽自己就这么被遗忘还是吐槽他俩大庭广众之下就这么热情火辣。

 

理智回笼后邬童第一时间给尹柯挂了电话,“你怎么还睡啊,我和你说。”

 

“我和你说了多少次,我们有时差,邬童你真是蠢到家了。”尹柯被吵醒了严重不爽还带着点细小的鼻音,说话糯糯的,邬童一下子莫名熄火,“好了好了你睡你睡,我们回去说。”

 

邬童回国后第一件事就是杀到了尹柯大学把在图书馆学习的好孩子拖出来吃火锅,当然主要是尹柯吃,邬童一直在叨叨叨,“我认识的那个K哥是喜欢男孩子的啊!而且喜欢的就是那个千智赫啊,我好几次去他家玩就觉得K哥把我当情敌了啊,有一次我还在门口穿鞋,一回头就看到他们俩在厨房亲上了啊,你说他们这种人是不是都这么没羞没臊的啊。”

 

“不啊。”尹柯施施然涮了个丸子,“我就不是。”

 

“咣当”邬童一脸目瞪口呆的看着尹柯,手里的勺子掉到了锅里,溅了满桌子红油。邬童眼睛瞪的比锅里的包心贡丸还大,尹柯看着他笑笑,“服务员,麻烦再拿个勺子”

 

小剧场完结!

 

好啦好啦!希望大家都能把握心上人,善待眼前人,拜拜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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